“免门票”热潮下的景区出路
2020-08-13 08:47:00 来源：法治日报·法治周末
原题：湖北a级景区对全国游客免门票
“免门票”热潮下的景区出路
湖北a级景区对全国游客免门票。图为湖北宜昌清江画廊景区。 资料图
法治周末记者 于伟力
随着国内疫情的逐渐好转，不少地区旅游景点陆续开放。继多地实行“免门票”政策后，8月7日，湖北省政府新闻发布会宣布正式启动“与爱同行，惠游湖北”活动，并宣布：全省a级景区对全国游客免门票开放。
消息一出，吸引了业内外的称赞和支持。此次活动的开展，不仅可以让很多人更加深入地了解湖北的人文风光，还可以让湖北地区的旅游业迅速发展起来。不过，在称赞和支持的背后，也有不少人心有余悸。
“免门票”不等于免除责任
门票在一定程度上是游客安全旅游的一份保障，当前在“免门票”的热潮之下，如果游客在景区出现安全问题或服务质量问题，景区是否仍承担与此前一样的法律责任？游客又该如何依法维权？
对此担忧，受访专家一致表示，收取门票是景区的权利，免门票是景区作为法人主体作出的权利让度，景区对游客负有的法律责任，不随免门票而免除。景区必须严格履行对旅游者的义务，提供正常服务。
上海旅游高等专科学校旅游与休闲管理学院院长毛润泽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在疫情常态化防控背景下，政府推出景区“免门票”的惠民举措，有利于带动当地旅游业复苏，同时也倒逼旅游景区转型升级，解决营收结构单一的问题。“免门票不等于免除责任，游客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
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旅游管理系副教授余洁对“免门票”举措表示认可。她认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该活动是在后疫情时期的旅游促销手段，通过刺激旅游需求，带动所在区域的关联性消费增长，是以旅游需求为抓手，拉动其他消费需求的一种短期刺激性政策。
“从长期来看，景区免门票只是暂时的促销活动，在此期间仍保持对景区的安全责任和服务质量保障，并没有免除承担与此前一样的法律责任，游客仍可以按照旅游法等相关法律依法维权。”余洁说。
门票降价或免票是应有之义
疫情对旅游业产生了巨大冲击，以“免门票”刺激行业复苏的景区不在少数。早在3月31日，安徽省黄山市就宣布：从4月1日至14日，连续14天，黄山市内黄山风景区、西递、宏村、徽州古城等31家a级以上景区对安徽省居民免费开放。
随后，不少地区纷纷效仿，并向全国游客扩大范围。4月1日，四川省旅游景区协会公布，全省112个景区在4月对所有游客免门票；陕西省宝鸡市宣布：10家景区自景区恢复运营之日起至4月25日前，对全国游客实行免门票参观政策；7月1日，贵州省遵义市免费向全国所有游客开放全市100家3a级及以上旅游景区（点）（参团不享受，参团优惠详见各景区）；7月8日，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出台《关于加快促进服务业恢复稳定增长若干措施》，要求2020年下半年山西省国有的126家a级以上景区，周一至周五工作日期间对全国游客免首道门票。
此外，为了鼓励a级以上景区向全国游客减免门票，近日，河南省文旅厅、省发改委、省财政厅、省商务厅已联合下发《关于在疫情防控常态化情况下加快促进旅游市场恢复发展的通知》：鼓励全省a级以上景区12月31日前，周一至周五工作日期间对全国游客减免门票。
对于各省竞相加入景区免费的种种举措，上海景鉴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创始人周鸣岐认为，显然在疫情对经济的压力下，各省对于旅游提振消费，进而拉动就业和经济，已经如饥似渴。“景区免费，短期阵痛，长期利好。国家政策导向持续倒逼，并在多个省份的带动下，更多省份跟进，全国大范围景区门票免费将是大势所趋。”
“尽管景区基础性收入减少了，但如能促成观光景区向度假化升级，带动周边居民更多致富机遇，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和当前国家‘六保’‘六稳’的根本性任务一致。对地方来说，增加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会远远超过国有景区的门票收入。”周鸣岐表示。
“从重点国有景区降价到景区‘免门票’热潮，有其必然性也有偶然性。”毛润泽认为，疫情影响带来的免门票热潮下，不同性质、不同类型的景区发展策略是有差异的。作为利用公共资源建设的国有景区，具有全面公益性，不能过度追求经济效益，门票降价或免门票是应有之义。
毛润泽指出，民营景区在免门票大潮中相对来说有一定的主动权，但其生存压力也很大。民营景区是否免门票，要根据自己景区类型、属性以及主要客源和竞争对手情况而定。“景区度假化”是景区转型发展的方向之一，观赏类、器械类、体验类、互动类等景区转型升级的路径与方式不同，要根据区位、市场、资源、资本等状况综合考虑。
对于上述观点，陕西师范大学教授吴晋峰则持有不同的看法，他对法治周末记者说，首先需要区分，“重点国有景区降价”是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一项惠民政策，随后国家发改委在《关于完善国有景区门票价格形成机制 降低重点国有景区门票价格的指导意见》中指出：“推进门票价格改革必须秉持旅游为民、旅游惠民理念，按照逐步实现公共资源全民共享、景区服务费用游客合理分担的取向，充分体现公共资源建设的国有景区公益属性。”
在吴晋峰看来，湖北省政府这次的“免门票”活动是在受国内疫情严重冲击之后，经济社会急需复苏的背景下作出的临时性举措，从8月8日到年底。严格来说，这次活动只是湖北省在特殊时期的一项优惠政策，并不是整个社会的发展趋势或潮流。
与此同时，吴晋峰还指出，“景区度假化”是否是一个准确的概念，还有待进一步理论探讨和实践检验。“中国的旅游景区发展有自己的特点，不同类型的景区也有各自的特色。从目前来看，观光旅游仍然是国内旅游的基础市场，未来的发展趋势应该是观光旅游和度假旅游共同发展。”
“免门票”热潮的隐忧
事实上，景区“免门票”的确能起到刺激旅游市场的作用。余洁分析，首先，国内旅游的刚性需求市场并没有因为疫情受到完全遏制，反而由于封闭了近半年时间，需要有一个释放的消费“出口”；其次，正值暑期，各地中考和高考都已经结束，家庭旅游消费需求旺盛；最后，以湖北省这次活动为例，湖北省在今年抗疫期间英雄感人的事迹，感染着每一个中国人，封城解禁后城市发展情况，加上免门票的消费刺激，会极大地吸引人旅游。
不过，余洁强调，“免门票”热潮是在后疫情时期以刺激旅游需求为抓手的一项有力的促销活动，同时也加速了全域旅游景区度假化发展的步伐。这意味着可能会产生景区周边消费水平提高、物价提升、游客拥挤程度增加、景区资源过度消费、环境质量下降等负向影响。因此，在这背后，政府要充分做好交通调控、景区环境治理、市场管理规范等预案。
吴晋峰进一步补充，景区“免门票”可以起到刺激旅游市场消费的作用，有助于旅游者作出出游决定，旅游接待量提高了，旅游消费总量自然也就提高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免门票”一定提高了旅游市场消费水平，后者由旅游者旅游过程中的消费行为决定，并不是说，游客因为省了门票钱就一定会花更多的钱在其他方面。
毛润泽也表示，报复性反弹未必。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旅游业复工复产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一是国外疫情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我国出境游和入境游基本处于停摆状态；二是国内本地游和跨省团队游虽然逐步复苏，但受到疫情点状爆发以及各地疫情防控措施不统一，阻碍了旅游市场复苏步伐。
而对于即将到来的“十一”黄金周，旅游市场将会呈现何种表现？吴晋峰将今年假日旅游统计数据与2019年同期进行了对比。2020年清明假期，全国共接待国内游客4325.4万人次，同比恢复38.6%；实现旅游收入82.6亿元，同比恢复19.3%。2020年五一假期，全国游客接待量1.15亿人次，同比恢复58.97%；旅游收入475.6亿元，同比恢复40.42%。考虑到今年五一假期调整为了5天，2019年为3天，换算为每天数据，则游客接待量同比恢复35.38%，旅游收入同比恢复24.25%。2020年端午假期，全国共接待国内游客4880.9万人次，同比恢复50.9%；实现旅游收入122.8亿元，同比恢复31.2%。2019年国庆假期，全国共接待国内游客7.82亿人次，实现国内旅游收入6497.1亿元。如果疫情不出现大范围反弹，估计今年国庆假期全国游客接待量可能同比恢复70%以上，国内旅游收入可能同比恢复55％以上。
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的专家看来，在经过近两个月的市场恢复预热，在即将到来的“十一”黄金周，旅游市场将会呈现出消费需求旺盛的良好态势。
责编：王硕